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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。
饒是膽大如喬姐，也輕呼出一口氣，沒頭沒尾的回了句：“我看起來像是假的嗎？”
姜媛將長發挽到耳後：“啊？說直接點，美女不喜歡繞彎子。”
“我說，對，您的女兒回來了。”喬楓晚不知道她媽今晚演哪出，轉身要去廚房搜吃的。
結果，身後響起姜媛女士刻意嚴肅的聲音：“晚晚，過來，坐下，我有話跟你說。”
喬楓晚嗅到一點不尋常的味道，轉身坐了下來，悠悠道：“怎麽了？媽~媽~”
像是被這稱呼嚇到了，姜媛掩唇咳嗽了一聲，開口道：“今天有人給家裏寄了一封信。”
喬楓晚不鹹不淡應了聲：“哦。”
“哦？”姜媛感覺自己營造的氛圍全被這丫頭破壞了，“關於這封信，你沒什麽好奇嗎？”
“好奇？”喬楓晚終於知道姜媛女士為何大晚上不睡覺，要坐在這裏等她回來了，她垂眸看了眼手表，蘇積成應該還沒到家，還有一點時間。
為了不掃姜媛的興致，喬楓晚終於收起自己那副懶懶的表情，坐直身軀，雙眼放出八卦的光：“又是您的哪個愛慕者？這次是帥叔叔還是帥哥哥？喬萬山同志知道嗎？”
一下子問了三個問題，夠誠意了吧！
姜媛點點頭：“第一：喬萬山同志不知道。第二：不是帥叔叔也不是帥哥哥，年齡有點小。第三：不是我的愛慕者，是~你~的。”
最後一點，姜媛也故意拉長了語調。
喬楓晚撐著下巴的手，突然滑了一下，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疑惑：“我的？”
“嗯。”瞧了一眼墻上掛鐘的時間，姜媛摸了摸眼角，不準備賣關子了，她掏出一個信封，信封口已開，表明她已經看過裏面的東西，她直接將信封交給喬楓晚，“你自己看吧。”
喬楓晚接過信封，鼓鼓的，還有點沈，感覺不像是一張紙，而是……
而是……
心裏的某個想法呼之欲出。
果然。
喬楓晚倒出了裏面的東西，果然是一沓照片。
而且，全部都是她和蘇積成的在一起的照片。
班級、飯堂、實驗室、操場、校園主幹道、溜冰場……
竟然連溜冰場都有，拍照的人明顯就一直在跟蹤他們！！！
一時間，喬楓晚心裏燃起了憤怒之火，腦海中立刻浮現出某個人的身影。
難怪她那天會突然說：“喬楓晚，你不要以為我是在幫你，我這是在提前幫你們慶祝呢！”
原來，她所謂的“慶祝”，說的就是這件事。
跟喬楓晚內心的憤怒不同，姜媛看起來倒是挺開心的，她玉指輕輕點了點其中一張照片，美目裏都是笑意：“這張拍得最好。”
喬楓晚垂眸，是溜冰場那張。
她的表情略顯怔然：“姜媛女士，您不準備說我點什麽？”
“傻閨女，我要是想說你，你覺得此刻會是我一個人坐在這裏等你嗎？照片媽媽交給你了，雖然你爸平時不會翻你的東西，不過對於這種青春的珍貴回憶，媽媽建議你，還是買個帶密碼的小箱子，好好保存起來，對了，安城比較潮濕，你最好去過個膠先，這樣保存時間更久！”
不知道是不是姜媛的聲音過於溫柔，喬楓晚心裏的怒火一點點消散，心房在一點點變軟，有些說不出的滋味湧進了心裏。
姜媛造作地打了個哈欠，站起身：“好了，我要回去睡覺了，再不回去，你爸要夢游出來找我了。”
她剛邁出一步，眼前的人兒一動，緊緊抱住她的腰，腦袋埋在她的肚子上，甕聲甕氣道：“姜媛女士，你是天底下最美的媽媽。”
突然被女兒表白，姜媛很是驚喜：“哎喲，現在學會撒嬌了，還真是女大不中留，這是為了誰在跟媽媽撒嬌呀！”
喬楓晚不說話，腦袋在姜媛懷裏蹭了蹭，像只軟萌萌的小狐貍。
姜媛摸著喬楓晚的腦袋，語重心長道：“剛才想著你和積成都是大孩子了，所以沒說，不過想想，媽媽還是要提醒你一句，你或者是積成，最近是不是跟什麽同學有爭執或者誤會呀，要不然怎麽會有人偷拍你倆的照片？我相信，拍照片的人既然把照片寄到咱們家，那積成的姑姑、甚至是你們班主任那裏，一定都收到照片了。老師那裏你不用擔心，萬事有媽媽幫你扛著，積成是個有擔當的孩子，所以他姑姑那邊應該也不會有大問題，現在就剩下偷拍照片的那個人了……”
今夜姜媛的聲音格外溫柔，像是溫柔的棉花，一片片落到喬楓晚的頭上，雖然是在說一件不太好的事情，但喬楓晚覺得每個字聽起來都很舒心。
不過，舒心不過十秒，頭頂突然出來姜媛的哈欠聲。
這次是很真實的那種。
“好了，真不能說了，你倆自己好好琢磨吧，作為一個美人，這麽晚不睡覺，是在辜負上天賜予我的容顏，晚晚，你放手吧，讓我回去我老公的被窩！”
“……”果然溫婉不過三秒。
姜媛回到臥室以後，喬楓晚坐在客廳又看了一會兒照片，看著看著，她倏地笑出了聲，嘿嘿，還真是想什麽來什麽！
喬楓晚又欣賞了一會兒，才起身上樓，剛進房間，床上的手機就響了一聲，她坐到床邊，拿起手機，果然，是意想中人的信息。
蘇積成：晚晚，我到家了。
*
城北瀟湘館別墅，蘇積成按下發送鍵之後，掏出鑰匙打開門。
大門一開，蘇積成就看到客廳裏坐著一個女人，女人穿著幹練利落的純黑色職業裝，妝容是慣常的高級精致，因為頭頂華麗的吊燈，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嫵媚。
蘇積成的眼裏閃過一絲意外，片刻便恢覆淡定，他走到蘇卿玉對面坐下，視線從她身前的白色信封上劃過，微微一笑：“姑姑，你今天回來得挺早。”
蘇卿玉點頭：“因為一點變故，臨時改變了計劃。”
蘇積成自然不會追問她是什麽變故，但隱約間，他感覺這個“變故”可能和自己有關。
兩人都沈默了一瞬，空氣裏卻沒有彌漫尷尬。
更像是習慣性的安靜。
自從上次兩人聊了很久的蘇成嵩之後，他們之間的關系好像發生了一點變化，不再是同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，雖然沒有血緣關系，但蘇積成覺得，冥冥之中，好像有一條線將他們連在了一起。
沒有血緣關系也可以成為親人。
腦海中浮現出喬楓晚說的這句話，蘇積成勾了勾唇角。
譚奶奶恰好從廚房出來，看到客廳裏坐著的兩個人，眼裏笑開了花：“小少爺回來啦，我做了椰汁黑糯米湯圓，這就去給你們盛。 ”
譚奶奶轉身要去廚房，卻被蘇卿玉叫住了：“暫時不吃，我們有話說。”
譚奶奶點頭，臉上掛著笑容：“好，那等你們說完我再去盛。”
蘇卿玉不是個喜歡拐彎抹角的人，她直接將信封推到蘇積成面前：“有人今天往我公司寄了這個，你自己看看吧！我想先聽你說。”
蘇積成拿過信封，表情還是淡淡的，看不出一絲意外，他將裏面的照片一股腦倒在桌子上，按照照片右下角的時間，給所有照片排了序，果然和自己想象中一樣，是從籃球賽之後開始被人偷拍的。
蘇卿玉盯著蘇積成，照片裏的女孩她是有印象的，就是那個在斑馬線上撿帽子的短發女生。
不過青春期的孩子變化還真大，蘇卿玉不得不承認，照片裏的女孩子和她記憶中已經截然不同，看起來青春洋溢，也很明媚動人。
尤其是那一雙桃花眼。
讓她莫名想起一個人，當年，她也是靠那麽一雙眼睛，將人勾走的嗎？
蘇卿玉五指一點點收緊，指甲扣在手心上，刺痛感將她一點點喚醒。
“你是在跟她談戀愛嗎？”像是等不及蘇積成開口，蘇卿玉已經主動開口了。
蘇積成抿了抿唇，臉頰上浮現出淺淺的酒窩，他選擇實話實說：“目前還沒。”
像是怕自己沒說清楚，蘇積成又補了一句：“畢業以後會在一起。”
蘇卿玉抱起手臂，語氣強硬：“我不同意。”
又是一陣沈默。
有風不知道從哪裏鉆了進來，頭頂的吊燈顫了顫，發出細碎的響聲，將屋內的寂靜打破。
譚奶奶端了兩碗糖水出來，放到桌上，笑道：“蘇總，小少爺還小，您有話好好說，他會聽的。”
蘇卿玉睨了譚奶奶一眼，眼風如刀一般，語帶嘲諷：“我們家什麽時候輪到你插嘴了，夜深了，你回房間休息吧！”
蘇積成擡眸，視線若有所思地在蘇卿玉和譚奶奶之間逡巡，最後他站起身，走到老人家身邊：“譚奶奶，放心，我們不會吵架的，我扶您回房休息吧！”
蘇積成伸手要去扶譚奶奶，手還未碰到她的衣服，老人家自己往後退了一步。
她訕訕一笑：“我自己回去就行，小少爺，不要惹蘇總生氣，她不容易的。”
少頃，客廳只剩下兩個人。
蘇卿玉看向蘇積成，罕見地嘆了口氣，語氣終是軟了下來：“積成，你不要學你爸爸，被一個女人耽誤了一生。”
蘇積成走回到剛剛的位置，卻沒有坐下，他直接拿起那一沓照片：“姑姑，我和我爸爸不一樣，她，和我媽媽也不一樣。”
像是有東西觸動到蘇卿玉心裏的一根弦，蘇卿玉的眼睫顫了顫，她以為他是個孩子，但其實他什麽都知道。
“時間不早了，姑姑，晚安。”蘇積成轉身上樓。
身後，傳來蘇卿玉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：“為了你好，這件事我會和你班主任好好聊聊。”
蘇積成榻上臺階的腳步一頓，卻沒有回頭：“您要是去找我班主任，我就搬出去。”
“你……”
*
第二天早上，天蒙蒙亮，喬楓晚就到了操場。
冬日清晨的溫度很低，喬楓晚戴著那種可以掛在脖子上的手套，坐在正對操場正門的臺階上，十指在手套裏握成拳，撐在下巴上，半闔著眼，望向入口的方向，像一只在困倦中透著期待的小狐貍。
小狐貍也沒等多久，那道高瘦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蒙蒙細霧中。
喬楓晚揮臂：“蘇蘇貓，這裏！”
遠處，霧中少年圓眸亮了亮，臉頰上漾起淺淺酒窩，腳下步子加快，不一會兒就來到喬楓晚身邊。
“今天到這麽早。”蘇積成買了喬楓晚愛吃的麻辣粉絲包，怕她光手吃凍著，特意將包裝袋打開，調整好位置，可以讓她直接捧著吃，“先吃一點兒墊墊肚子。”
“好。”喬楓晚接過早點的同時，裝模作樣打了個哈欠，聲音裏似乎還帶著些剛起床的慵懶，“蘇蘇貓，我昨晚失眠了。”
蘇積成坐在了喬楓晚旁邊，那裏有她用報紙鋪好的位置，他咬了一口包子，淡淡道：“你也收到了？”
喬楓晚點頭：“嗯，你姑姑說你了嗎？”
蘇積成沈默一瞬，語氣沒什麽波瀾：“沒有。”
喬楓晚不太相信，因為她覺得這個世界上像姜媛女士這樣“不太正常”的家長實在是少數，而蘇積成的姑姑 ，看起來不屬於那一類。
於是，她轉頭，一動不動地盯著蘇積成，想從他臉上搜尋出一些說謊的蛛絲馬跡，可看了好一會兒，除了得出“少年太帥”四個字以外，啥都沒看出來。
好吧，姑且相信你一回。
喬楓晚沒看到，她轉頭的那一瞬間，蘇積成拿著包子僵硬的手指放松了一下。
兩人默默吃了一會兒東西後，蘇積成突然想到什麽：“你說你昨晚失眠了，是因為師父和姜媛阿姨看到照片後說你了嗎？”
喬楓晚搖頭：“沒，姜媛女士開心壞了，至於萬山同志嘛，他的性格不適合現在看到那些照片……”
沒被人說卻失眠了？
蘇積成有點不相信，他也盯著喬楓晚看了好一會兒，見對方沒什麽動作之後，才放下心來。
跑完步以後，兩人往教學樓方向走，喬楓晚跑步的速度也就比龜速快了那麽一點，不過畢竟是運動了，她有點想脫羽絨服，奈何某人不許，最後，兩人各退一步，喬楓晚將黑色大羽絨服披在肩頭，薄霧消散，她在涼薄的晨曦中走出了上海灘大佬的氣勢，語氣隱隱透露出江湖大佬的擔憂：“蘇蘇貓，我覺得，風哥可能被我們倆連累了……”
“晚晚，”蘇積成直接打斷了喬楓晚的話，“這件事，你不用理，交給我來解決。”
少年的聲音輕輕柔柔，讓人聽的人心裏暖暖的，像是無聲無息間，就無盡的安全感包圍。
喬楓晚不是那種缺乏安全感的小女生，卻也覺得這滋味頗為不錯，她揚了揚唇，笑瞇瞇道：“好啊！那我就看你的了。”
*
大概是因為蘇積成早上的那個承諾，今天一天，喬楓晚的眼底都透露出暗戳戳的興奮，平時撐著下巴聽課的她，今天腰板挺得筆直，比蘇積成還要直。
兩個眼珠子咕嚕嚕左右轉了一天。
結果，到晚上第三節晚自習快下課的時候，蘇積成都沒跟唐詩詩說過一句話……
終於，第三節晚自習下課之後，蘇積成出動了。
彼時，甄子健剛好回頭，看到那對走出教室的背影，兩顆小虎牙都快驚掉了：“幫主，什麽情況啊？現在學校不是嚴打談戀愛嗎？積積膽子怎麽這麽大，還敢約唐詩詩一起放學？”
喬楓晚拿起書包，睨了甄子健一眼，悠悠的語氣中透露出一點點木頭甄子健聞不出的酸味：“他昨晚跟我一起走，怎麽沒見你有這麽多疑問？”
甄子健擺擺手：“那不一樣，你又不是女的。”
“……”
兩人走到隔壁上，接上田典之後，三人一起往校外走，走到學校大門口的時候，喬楓晚和他們分了手。
喬楓晚抱著手，站在路邊等綠燈，目光遙遙望著自己面館的招牌，不知道在想什麽。
身後突然有聲音響起：“小姑娘，綠燈啦，你過不過呀！”
喬楓晚突然拔腿就跑，但卻不是向著自己面館的方向。
*
夜晚十點多的操場，大燈敞亮，竟然還有不少體育生在訓練。
喬楓晚憑借自己對蘇積成的了解，穿過綠茵場，直接來到那個除了小情侶之後，其他人都會遺忘的偏僻廁所，果然，聽到一旁斷墻邊傳出斷斷續續的聲音。
“那封匿名舉報信是不是你幹的？”
“對啊！就是我幹的！那又怎麽樣？誰讓鐘老師偏心！”
唐詩詩的聲音是屬於尖細的那種，情緒激動的時候，她的聲音能躥到人腦殼疼，喬楓晚用小指頭搗了下耳朵，而後，貼著廁所的外墻，豎起耳朵繼續偷聽。
聽著聽著，喬楓晚差點笑出了聲。
斷墻邊，唐詩詩一提起班主任鐘國風，就氣到直跺腳。
當初，她拿著照片去找鐘國風，心裏幻想了無數鐘國風看到照片之後大發雷霆的一百種模樣。
沒成想，班主任看到照片以後，竟然什麽反應都沒有，好吧，也有一點反應，誇了唐詩詩的攝影技術，還跟唐詩詩說，以後大學報志願的時候，可以往這個方向考慮。
唐詩詩蹬著她的卡姿蘭大眼睛，指著其中其中一張照片道：“老師，這張，在校園裏，月黑風高的，他倆孤男寡女，蘇積成還背著喬楓晚，這也太親密了吧！”
“這張我知道啊！是我讓蘇積成這麽做的。”
唐詩詩覺得不可思議：“是您讓蘇積成背喬楓晚？”
“對啊！那天喬楓晚同學腸痙攣，我去校醫室的時候，她還在昏迷中，我本來是要親自送她回家的，結果家裏突然有點急事，我就拜托蘇積成同學，不管是用什麽方法，都要把喬楓晚同學安全送回家，我還跟他說了，送到家以後，要給我發消息！”風哥隨手拿起辦公桌上的手機，打開給唐詩詩看，“你看，這他給我發的消息，還有兩個人的自拍呢！”
唐詩詩拿過班主任的手機，果然，裏面有兩人的自拍，是喬楓晚趴在蘇積成的背上，舉著手機拍的。
一旁，風哥還在說：“況且，這也不是孤男寡女啊，你沒看到嗎？這照片後面，還有保安大叔在比剪刀手呢！”
“……”
唐詩詩不放棄：“那這張呢，溜冰場，都親到一塊兒了！”
“唐詩詩同學，你在這裏跟我玩看圖寫作文嗎？當時的情況是喬楓晚同學要摔倒了，蘇積成同學為了不讓她受傷，犧牲自己，做了人肉墊子，你的這張照片，是兩人在慌亂之中不小心有了肌膚之親，就是很快速的擦了一下，一秒鐘都沒有的！”
“……您怎麽知道？”
風哥笑了笑：“因為我當時就在場外，周末嘛，帶著我女兒去溜冰。”
“……”
*
臘月寒冬的夜晚，唐詩詩哈著白氣，恨恨的、一聲聲控訴著班主任的偏心，對面，蘇積成頗有耐心，安安靜靜聽她說完，臉上表情淡淡的，沒什麽波瀾，甚至比天上的月光還要清冷幾分。
也不知道過了多久，唐詩詩終於閉嘴，周遭安靜下來。
蘇積成睨著唐詩詩，開口道：“說完了嗎？”
唐詩詩沒反應過來，斷斷續續道：“啊……說完了……”跟著又覺得自己不能失去了氣勢，惡狠狠補了一句，“反正我不會放過你們三個的！從小到大，還沒哪個男生像你一樣，對我如此冷淡！還有鐘國風，他根本就不配做班主任！！！”
有風穿堂而過，撩起蘇積成額前碎發，他微微瞇起圓眸，眼裏閃過一絲平時沒有的凜冽：“唐詩詩，我今晚把你叫出來，不是來勸你的，我是想告訴你，如果你不解決匿名信的事情，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。”
唐詩詩揚起下巴：“幹嘛？你能把我怎麽樣？”
“我當然不能把你怎麽樣，不過，有人可以。”蘇積成不慌不忙地從衣服口袋掏出幾張照片，單手舉起，在唐詩詩面前晃了晃，“你說，要是你爸爸看到你和肖頌的這些照片，你未來幾個月，還會有好日子過嗎？”
“……”唐詩詩一把搶過蘇積成手裏的照片，“你從哪裏弄到這些照片的？”
“你的Q·Q空間裏，你放心，撕了也沒關系，我還有備份。”
肖頌是蘇積成和唐詩詩的初中同班同學，那個時候，唐詩詩和蘇積成同桌的時候，對他展開瘋狂的追求攻勢，奈何蘇積成像是一座菩薩，怎麽都沒反應，唐詩詩覺得，蘇積成沒有理由不喜歡自己，他一定是在端著，於是，她就想給蘇積成一點刺激，和同班的另外一位男同學肖頌在一起了，還拍了一組親密照片，上傳到空間裏，那組照片是設了密碼的，唐詩詩將密碼告訴了蘇積成。
對於唐詩詩來說，肖頌或許只是個炮灰，真正讓她感到害怕的是她爸爸和肖頌爸爸的恩怨，倆人都是開公司的，還是對家，唐詩詩爸爸每次看到肖頌的爸爸，就像是見到了殺父仇人，猶記得初中有一次家長會，唐詩詩的爸爸看到唐詩詩在走廊上和肖頌說了一句話，就只是一句話，就將她接下來一個月的生活費扣除了一半。
唐父平時對唐詩詩算是溺愛，但若是說這個世界有什麽能夠減少唐父的父愛，那一定是和肖頌爸爸有關的所有事。
蘇積成和唐詩詩同桌過一段時間，十分清楚她的消費習慣，也知道她的命門在哪裏。
唐詩詩這個人，可以沒有男朋友，也可以沒有所謂的愛情，但是如果沒有錢，她真的會生不如死。
唐詩詩將照片捏在手裏，咬著後槽牙道：“蘇積成，你卑鄙！”
蘇積成知道自己成功了，他轉身，走了兩步之後，停下腳步，笑道：“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。”
“……”
*
喬楓晚在男廁所裏呆了一會兒，聽到外面腳步聲漸遠，才慢悠悠走出廁所，剛走到廁所門口，就撞到一面很有彈性的“墻”。
她擡手摸了摸被撞到的額頭，同時，也看清了眼前人：“你怎麽又回來了？”
喬楓晚心裏深深納悶，這人是在自己身上裝了定位器嗎？怎麽每次都知道她躲在男廁所裏。
蘇積成輕笑，柔聲道：“夜深了，你怕你呆在男廁所裏睡著了，我有點不放心。”
喬楓晚勾了勾唇角，漂亮的桃花眼裏滿是促狹的光：“我從小就喜歡男廁所，男廁所簡直就是我的幸運福地。”
“……”記憶中的某個畫面一閃而過，蘇積成沒忍住，抽了抽嘴角。
喬楓晚仰頭看他，一下子怔住了，不知道是不是夜空在作祟，他的眸子很清很亮，像是一塵不染的星空，深深將喬楓晚吸引，她感覺自己要瘋了，就連蘇積成剛才對自己無語的表情，她都覺得帥氣到無人能敵！
見喬楓晚看著自己發呆，蘇積成在心裏感謝了一下自己這張臉，然後，臉頰上的酒窩漸深，他拉起喬楓晚的手腕，帶著她走出男廁所。
喬楓晚垂眸看著自己被握住的手腕，明明隔著厚厚的毛衣，怎麽還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呢，像是天然的暖手器，一點點溫暖她的心。
“蘇蘇貓。”喬楓晚低低叫了聲。
“嗯？”蘇積成沒回頭。
“你剛剛和唐詩詩說話的時候，好兇哦，一點都不像平時的你，我記得上次在這裏，你對著那個安婷婷也是這麽兇，還真是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呢！”
聞言，蘇積成停下，轉身看喬楓晚，聲音略顯緊張：“嚇到你了嗎？”
喬楓晚眨了眨眼：“沒有呀，你又不是兇我，你對我，可溫柔著呢！”
“那你說……”蘇積成突然靠近了一步，眸色幽深，像是帶了蠱惑人心的魔力，“我為什麽對你溫柔？”
“因為……”喬楓晚突然不說話，她踮起腳尖，擡手抓住蘇積成的肩膀，在他右側的酒窩上啄了一下。
像是紅色墨汁被倒入清水之中，羞赧之色在蘇積成臉上快速暈開，他的眼中滿是詫異：“你這是幹嘛？”
眼前少女卻是毫不害羞的模樣，她晃了晃揚起的下巴，桃花目中都是得意：“沒什麽呀，幫你蓋個章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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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。
饒是膽大如喬姐，也輕呼出一口氣，沒頭沒尾的回了句：“我看起來像是假的嗎？”
姜媛將長發挽到耳後：“啊？說直接點，美女不喜歡繞彎子。”
“我說，對，您的女兒回來了。”喬楓晚不知道她媽今晚演哪出，轉身要去廚房搜吃的。
結果，身後響起姜媛女士刻意嚴肅的聲音：“晚晚，過來，坐下，我有話跟你說。”
喬楓晚嗅到一點不尋常的味道，轉身坐了下來，悠悠道：“怎麽了？媽~媽~”
像是被這稱呼嚇到了，姜媛掩唇咳嗽了一聲，開口道：“今天有人給家裏寄了一封信。”
喬楓晚不鹹不淡應了聲：“哦。”
“哦？”姜媛感覺自己營造的氛圍全被這丫頭破壞了，“關於這封信，你沒什麽好奇嗎？”
“好奇？”喬楓晚終於知道姜媛女士為何大晚上不睡覺，要坐在這裏等她回來了，她垂眸看了眼手表，蘇積成應該還沒到家，還有一點時間。
為了不掃姜媛的興致，喬楓晚終於收起自己那副懶懶的表情，坐直身軀，雙眼放出八卦的光：“又是您的哪個愛慕者？這次是帥叔叔還是帥哥哥？喬萬山同志知道嗎？”
一下子問了三個問題，夠誠意了吧！
姜媛點點頭：“第一：喬萬山同志不知道。第二：不是帥叔叔也不是帥哥哥，年齡有點小。第三：不是我的愛慕者，是~你~的。”
最後一點，姜媛也故意拉長了語調。
喬楓晚撐著下巴的手，突然滑了一下，臉上是毫不掩飾的疑惑：“我的？”
“嗯。”瞧了一眼墻上掛鐘的時間，姜媛摸了摸眼角，不準備賣關子了，她掏出一個信封，信封口已開，表明她已經看過裏面的東西，她直接將信封交給喬楓晚，“你自己看吧。”
喬楓晚接過信封，鼓鼓的，還有點沈，感覺不像是一張紙，而是……
而是……
心裏的某個想法呼之欲出。
果然。
喬楓晚倒出了裏面的東西，果然是一沓照片。
而且，全部都是她和蘇積成的在一起的照片。
班級、飯堂、實驗室、操場、校園主幹道、溜冰場……
竟然連溜冰場都有，拍照的人明顯就一直在跟蹤他們！！！
一時間，喬楓晚心裏燃起了憤怒之火，腦海中立刻浮現出某個人的身影。
難怪她那天會突然說：“喬楓晚，你不要以為我是在幫你，我這是在提前幫你們慶祝呢！”
原來，她所謂的“慶祝”，說的就是這件事。
跟喬楓晚內心的憤怒不同，姜媛看起來倒是挺開心的，她玉指輕輕點了點其中一張照片，美目裏都是笑意：“這張拍得最好。”
喬楓晚垂眸，是溜冰場那張。
她的表情略顯怔然：“姜媛女士，您不準備說我點什麽？”
“傻閨女，我要是想說你，你覺得此刻會是我一個人坐在這裏等你嗎？照片媽媽交給你了，雖然你爸平時不會翻你的東西，不過對於這種青春的珍貴回憶，媽媽建議你，還是買個帶密碼的小箱子，好好保存起來，對了，安城比較潮濕，你最好去過個膠先，這樣保存時間更久！”
不知道是不是姜媛的聲音過於溫柔，喬楓晚心裏的怒火一點點消散，心房在一點點變軟，有些說不出的滋味湧進了心裏。
姜媛造作地打了個哈欠，站起身：“好了，我要回去睡覺了，再不回去，你爸要夢游出來找我了。”
她剛邁出一步，眼前的人兒一動，緊緊抱住她的腰，腦袋埋在她的肚子上，甕聲甕氣道：“姜媛女士，你是天底下最美的媽媽。”
突然被女兒表白，姜媛很是驚喜：“哎喲，現在學會撒嬌了，還真是女大不中留，這是為了誰在跟媽媽撒嬌呀！”
喬楓晚不說話，腦袋在姜媛懷裏蹭了蹭，像只軟萌萌的小狐貍。
姜媛摸著喬楓晚的腦袋，語重心長道：“剛才想著你和積成都是大孩子了，所以沒說，不過想想，媽媽還是要提醒你一句，你或者是積成，最近是不是跟什麽同學有爭執或者誤會呀，要不然怎麽會有人偷拍你倆的照片？我相信，拍照片的人既然把照片寄到咱們家，那積成的姑姑、甚至是你們班主任那裏，一定都收到照片了。老師那裏你不用擔心，萬事有媽媽幫你扛著，積成是個有擔當的孩子，所以他姑姑那邊應該也不會有大問題，現在就剩下偷拍照片的那個人了……”
今夜姜媛的聲音格外溫柔，像是溫柔的棉花，一片片落到喬楓晚的頭上，雖然是在說一件不太好的事情，但喬楓晚覺得每個字聽起來都很舒心。
不過，舒心不過十秒，頭頂突然出來姜媛的哈欠聲。
這次是很真實的那種。
“好了，真不能說了，你倆自己好好琢磨吧，作為一個美人，這麽晚不睡覺，是在辜負上天賜予我的容顏，晚晚，你放手吧，讓我回去我老公的被窩！”
“……”果然溫婉不過三秒。
姜媛回到臥室以後，喬楓晚坐在客廳又看了一會兒照片，看著看著，她倏地笑出了聲，嘿嘿，還真是想什麽來什麽！
喬楓晚又欣賞了一會兒，才起身上樓，剛進房間，床上的手機就響了一聲，她坐到床邊，拿起手機，果然，是意想中人的信息。
蘇積成：晚晚，我到家了。
*
城北瀟湘館別墅，蘇積成按下發送鍵之後，掏出鑰匙打開門。
大門一開，蘇積成就看到客廳裏坐著一個女人，女人穿著幹練利落的純黑色職業裝，妝容是慣常的高級精致，因為頭頂華麗的吊燈，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嫵媚。
蘇積成的眼裏閃過一絲意外，片刻便恢覆淡定，他走到蘇卿玉對面坐下，視線從她身前的白色信封上劃過，微微一笑：“姑姑，你今天回來得挺早。”
蘇卿玉點頭：“因為一點變故，臨時改變了計劃。”
蘇積成自然不會追問她是什麽變故，但隱約間，他感覺這個“變故”可能和自己有關。
兩人都沈默了一瞬，空氣裏卻沒有彌漫尷尬。
更像是習慣性的安靜。
自從上次兩人聊了很久的蘇成嵩之後，他們之間的關系好像發生了一點變化，不再是同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，雖然沒有血緣關系，但蘇積成覺得，冥冥之中，好像有一條線將他們連在了一起。
沒有血緣關系也可以成為親人。
腦海中浮現出喬楓晚說的這句話，蘇積成勾了勾唇角。
譚奶奶恰好從廚房出來，看到客廳裏坐著的兩個人，眼裏笑開了花：“小少爺回來啦，我做了椰汁黑糯米湯圓，這就去給你們盛。 ”
譚奶奶轉身要去廚房，卻被蘇卿玉叫住了：“暫時不吃，我們有話說。”
譚奶奶點頭，臉上掛著笑容：“好，那等你們說完我再去盛。”
蘇卿玉不是個喜歡拐彎抹角的人，她直接將信封推到蘇積成面前：“有人今天往我公司寄了這個，你自己看看吧！我想先聽你說。”
蘇積成拿過信封，表情還是淡淡的，看不出一絲意外，他將裏面的照片一股腦倒在桌子上，按照照片右下角的時間，給所有照片排了序，果然和自己想象中一樣，是從籃球賽之後開始被人偷拍的。
蘇卿玉盯著蘇積成，照片裏的女孩她是有印象的，就是那個在斑馬線上撿帽子的短發女生。
不過青春期的孩子變化還真大，蘇卿玉不得不承認，照片裏的女孩子和她記憶中已經截然不同，看起來青春洋溢，也很明媚動人。
尤其是那一雙桃花眼。
讓她莫名想起一個人，當年，她也是靠那麽一雙眼睛，將人勾走的嗎？
蘇卿玉五指一點點收緊，指甲扣在手心上，刺痛感將她一點點喚醒。
“你是在跟她談戀愛嗎？”像是等不及蘇積成開口，蘇卿玉已經主動開口了。
蘇積成抿了抿唇，臉頰上浮現出淺淺的酒窩，他選擇實話實說：“目前還沒。”
像是怕自己沒說清楚，蘇積成又補了一句：“畢業以後會在一起。”
蘇卿玉抱起手臂，語氣強硬：“我不同意。”
又是一陣沈默。
有風不知道從哪裏鉆了進來，頭頂的吊燈顫了顫，發出細碎的響聲，將屋內的寂靜打破。
譚奶奶端了兩碗糖水出來，放到桌上，笑道：“蘇總，小少爺還小，您有話好好說，他會聽的。”
蘇卿玉睨了譚奶奶一眼，眼風如刀一般，語帶嘲諷：“我們家什麽時候輪到你插嘴了，夜深了，你回房間休息吧！”
蘇積成擡眸，視線若有所思地在蘇卿玉和譚奶奶之間逡巡，最後他站起身，走到老人家身邊：“譚奶奶，放心，我們不會吵架的，我扶您回房休息吧！”
蘇積成伸手要去扶譚奶奶，手還未碰到她的衣服，老人家自己往後退了一步。
她訕訕一笑：“我自己回去就行，小少爺，不要惹蘇總生氣，她不容易的。”
少頃，客廳只剩下兩個人。
蘇卿玉看向蘇積成，罕見地嘆了口氣，語氣終是軟了下來：“積成，你不要學你爸爸，被一個女人耽誤了一生。”
蘇積成走回到剛剛的位置，卻沒有坐下，他直接拿起那一沓照片：“姑姑，我和我爸爸不一樣，她，和我媽媽也不一樣。”
像是有東西觸動到蘇卿玉心裏的一根弦，蘇卿玉的眼睫顫了顫，她以為他是個孩子，但其實他什麽都知道。
“時間不早了，姑姑，晚安。”蘇積成轉身上樓。
身後，傳來蘇卿玉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：“為了你好，這件事我會和你班主任好好聊聊。”
蘇積成榻上臺階的腳步一頓，卻沒有回頭：“您要是去找我班主任，我就搬出去。”
“你……”
*
第二天早上，天蒙蒙亮，喬楓晚就到了操場。
冬日清晨的溫度很低，喬楓晚戴著那種可以掛在脖子上的手套，坐在正對操場正門的臺階上，十指在手套裏握成拳，撐在下巴上，半闔著眼，望向入口的方向，像一只在困倦中透著期待的小狐貍。
小狐貍也沒等多久，那道高瘦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蒙蒙細霧中。
喬楓晚揮臂：“蘇蘇貓，這裏！”
遠處，霧中少年圓眸亮了亮，臉頰上漾起淺淺酒窩，腳下步子加快，不一會兒就來到喬楓晚身邊。
“今天到這麽早。”蘇積成買了喬楓晚愛吃的麻辣粉絲包，怕她光手吃凍著，特意將包裝袋打開，調整好位置，可以讓她直接捧著吃，“先吃一點兒墊墊肚子。”
“好。”喬楓晚接過早點的同時，裝模作樣打了個哈欠，聲音裏似乎還帶著些剛起床的慵懶，“蘇蘇貓，我昨晚失眠了。”
蘇積成坐在了喬楓晚旁邊，那裏有她用報紙鋪好的位置，他咬了一口包子，淡淡道：“你也收到了？”
喬楓晚點頭：“嗯，你姑姑說你了嗎？”
蘇積成沈默一瞬，語氣沒什麽波瀾：“沒有。”
喬楓晚不太相信，因為她覺得這個世界上像姜媛女士這樣“不太正常”的家長實在是少數，而蘇積成的姑姑 ，看起來不屬於那一類。
於是，她轉頭，一動不動地盯著蘇積成，想從他臉上搜尋出一些說謊的蛛絲馬跡，可看了好一會兒，除了得出“少年太帥”四個字以外，啥都沒看出來。
好吧，姑且相信你一回。
喬楓晚沒看到，她轉頭的那一瞬間，蘇積成拿著包子僵硬的手指放松了一下。
兩人默默吃了一會兒東西後，蘇積成突然想到什麽：“你說你昨晚失眠了，是因為師父和姜媛阿姨看到照片後說你了嗎？”
喬楓晚搖頭：“沒，姜媛女士開心壞了，至於萬山同志嘛，他的性格不適合現在看到那些照片……”
沒被人說卻失眠了？
蘇積成有點不相信，他也盯著喬楓晚看了好一會兒，見對方沒什麽動作之後，才放下心來。
跑完步以後，兩人往教學樓方向走，喬楓晚跑步的速度也就比龜速快了那麽一點，不過畢竟是運動了，她有點想脫羽絨服，奈何某人不許，最後，兩人各退一步，喬楓晚將黑色大羽絨服披在肩頭，薄霧消散，她在涼薄的晨曦中走出了上海灘大佬的氣勢，語氣隱隱透露出江湖大佬的擔憂：“蘇蘇貓，我覺得，風哥可能被我們倆連累了……”
“晚晚，”蘇積成直接打斷了喬楓晚的話，“這件事，你不用理，交給我來解決。”
少年的聲音輕輕柔柔，讓人聽的人心裏暖暖的，像是無聲無息間，就無盡的安全感包圍。
喬楓晚不是那種缺乏安全感的小女生，卻也覺得這滋味頗為不錯，她揚了揚唇，笑瞇瞇道：“好啊！那我就看你的了。”
*
大概是因為蘇積成早上的那個承諾，今天一天，喬楓晚的眼底都透露出暗戳戳的興奮，平時撐著下巴聽課的她，今天腰板挺得筆直，比蘇積成還要直。
兩個眼珠子咕嚕嚕左右轉了一天。
結果，到晚上第三節晚自習快下課的時候，蘇積成都沒跟唐詩詩說過一句話……
終於，第三節晚自習下課之後，蘇積成出動了。
彼時，甄子健剛好回頭，看到那對走出教室的背影，兩顆小虎牙都快驚掉了：“幫主，什麽情況啊？現在學校不是嚴打談戀愛嗎？積積膽子怎麽這麽大，還敢約唐詩詩一起放學？”
喬楓晚拿起書包，睨了甄子健一眼，悠悠的語氣中透露出一點點木頭甄子健聞不出的酸味：“他昨晚跟我一起走，怎麽沒見你有這麽多疑問？”
甄子健擺擺手：“那不一樣，你又不是女的。”
“……”
兩人走到隔壁上，接上田典之後，三人一起往校外走，走到學校大門口的時候，喬楓晚和他們分了手。
喬楓晚抱著手，站在路邊等綠燈，目光遙遙望著自己面館的招牌，不知道在想什麽。
身後突然有聲音響起：“小姑娘，綠燈啦，你過不過呀！”
喬楓晚突然拔腿就跑，但卻不是向著自己面館的方向。
*
夜晚十點多的操場，大燈敞亮，竟然還有不少體育生在訓練。
喬楓晚憑借自己對蘇積成的了解，穿過綠茵場，直接來到那個除了小情侶之後，其他人都會遺忘的偏僻廁所，果然，聽到一旁斷墻邊傳出斷斷續續的聲音。
“那封匿名舉報信是不是你幹的？”
“對啊！就是我幹的！那又怎麽樣？誰讓鐘老師偏心！”
唐詩詩的聲音是屬於尖細的那種，情緒激動的時候，她的聲音能躥到人腦殼疼，喬楓晚用小指頭搗了下耳朵，而後，貼著廁所的外墻，豎起耳朵繼續偷聽。
聽著聽著，喬楓晚差點笑出了聲。
斷墻邊，唐詩詩一提起班主任鐘國風，就氣到直跺腳。
當初，她拿著照片去找鐘國風，心裏幻想了無數鐘國風看到照片之後大發雷霆的一百種模樣。
沒成想，班主任看到照片以後，竟然什麽反應都沒有，好吧，也有一點反應，誇了唐詩詩的攝影技術，還跟唐詩詩說，以後大學報志願的時候，可以往這個方向考慮。
唐詩詩蹬著她的卡姿蘭大眼睛，指著其中其中一張照片道：“老師，這張，在校園裏，月黑風高的，他倆孤男寡女，蘇積成還背著喬楓晚，這也太親密了吧！”
“這張我知道啊！是我讓蘇積成這麽做的。”
唐詩詩覺得不可思議：“是您讓蘇積成背喬楓晚？”
“對啊！那天喬楓晚同學腸痙攣，我去校醫室的時候，她還在昏迷中，我本來是要親自送她回家的，結果家裏突然有點急事，我就拜托蘇積成同學，不管是用什麽方法，都要把喬楓晚同學安全送回家，我還跟他說了，送到家以後，要給我發消息！”風哥隨手拿起辦公桌上的手機，打開給唐詩詩看，“你看，這他給我發的消息，還有兩個人的自拍呢！”
唐詩詩拿過班主任的手機，果然，裏面有兩人的自拍，是喬楓晚趴在蘇積成的背上，舉著手機拍的。
一旁，風哥還在說：“況且，這也不是孤男寡女啊，你沒看到嗎？這照片後面，還有保安大叔在比剪刀手呢！”
“……”
唐詩詩不放棄：“那這張呢，溜冰場，都親到一塊兒了！”
“唐詩詩同學，你在這裏跟我玩看圖寫作文嗎？當時的情況是喬楓晚同學要摔倒了，蘇積成同學為了不讓她受傷，犧牲自己，做了人肉墊子，你的這張照片，是兩人在慌亂之中不小心有了肌膚之親，就是很快速的擦了一下，一秒鐘都沒有的！”
“……您怎麽知道？”
風哥笑了笑：“因為我當時就在場外，周末嘛，帶著我女兒去溜冰。”
“……”
*
臘月寒冬的夜晚，唐詩詩哈著白氣，恨恨的、一聲聲控訴著班主任的偏心，對面，蘇積成頗有耐心，安安靜靜聽她說完，臉上表情淡淡的，沒什麽波瀾，甚至比天上的月光還要清冷幾分。
也不知道過了多久，唐詩詩終於閉嘴，周遭安靜下來。
蘇積成睨著唐詩詩，開口道：“說完了嗎？”
唐詩詩沒反應過來，斷斷續續道：“啊……說完了……”跟著又覺得自己不能失去了氣勢，惡狠狠補了一句，“反正我不會放過你們三個的！從小到大，還沒哪個男生像你一樣，對我如此冷淡！還有鐘國風，他根本就不配做班主任！！！”
有風穿堂而過，撩起蘇積成額前碎發，他微微瞇起圓眸，眼裏閃過一絲平時沒有的凜冽：“唐詩詩，我今晚把你叫出來，不是來勸你的，我是想告訴你，如果你不解決匿名信的事情，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。”
唐詩詩揚起下巴：“幹嘛？你能把我怎麽樣？”
“我當然不能把你怎麽樣，不過，有人可以。”蘇積成不慌不忙地從衣服口袋掏出幾張照片，單手舉起，在唐詩詩面前晃了晃，“你說，要是你爸爸看到你和肖頌的這些照片，你未來幾個月，還會有好日子過嗎？”
“……”唐詩詩一把搶過蘇積成手裏的照片，“你從哪裏弄到這些照片的？”
“你的Q·Q空間裏，你放心，撕了也沒關系，我還有備份。”
肖頌是蘇積成和唐詩詩的初中同班同學，那個時候，唐詩詩和蘇積成同桌的時候，對他展開瘋狂的追求攻勢，奈何蘇積成像是一座菩薩，怎麽都沒反應，唐詩詩覺得，蘇積成沒有理由不喜歡自己，他一定是在端著，於是，她就想給蘇積成一點刺激，和同班的另外一位男同學肖頌在一起了，還拍了一組親密照片，上傳到空間裏，那組照片是設了密碼的，唐詩詩將密碼告訴了蘇積成。
對於唐詩詩來說，肖頌或許只是個炮灰，真正讓她感到害怕的是她爸爸和肖頌爸爸的恩怨，倆人都是開公司的，還是對家，唐詩詩爸爸每次看到肖頌的爸爸，就像是見到了殺父仇人，猶記得初中有一次家長會，唐詩詩的爸爸看到唐詩詩在走廊上和肖頌說了一句話，就只是一句話，就將她接下來一個月的生活費扣除了一半。
唐父平時對唐詩詩算是溺愛，但若是說這個世界有什麽能夠減少唐父的父愛，那一定是和肖頌爸爸有關的所有事。
蘇積成和唐詩詩同桌過一段時間，十分清楚她的消費習慣，也知道她的命門在哪裏。
唐詩詩這個人，可以沒有男朋友，也可以沒有所謂的愛情，但是如果沒有錢，她真的會生不如死。
唐詩詩將照片捏在手裏，咬著後槽牙道：“蘇積成，你卑鄙！”
蘇積成知道自己成功了，他轉身，走了兩步之後，停下腳步，笑道：“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。”
“……”
*
喬楓晚在男廁所裏呆了一會兒，聽到外面腳步聲漸遠，才慢悠悠走出廁所，剛走到廁所門口，就撞到一面很有彈性的“墻”。
她擡手摸了摸被撞到的額頭，同時，也看清了眼前人：“你怎麽又回來了？”
喬楓晚心裏深深納悶，這人是在自己身上裝了定位器嗎？怎麽每次都知道她躲在男廁所裏。
蘇積成輕笑，柔聲道：“夜深了，你怕你呆在男廁所裏睡著了，我有點不放心。”
喬楓晚勾了勾唇角，漂亮的桃花眼裏滿是促狹的光：“我從小就喜歡男廁所，男廁所簡直就是我的幸運福地。”
“……”記憶中的某個畫面一閃而過，蘇積成沒忍住，抽了抽嘴角。
喬楓晚仰頭看他，一下子怔住了，不知道是不是夜空在作祟，他的眸子很清很亮，像是一塵不染的星空，深深將喬楓晚吸引，她感覺自己要瘋了，就連蘇積成剛才對自己無語的表情，她都覺得帥氣到無人能敵！
見喬楓晚看著自己發呆，蘇積成在心裏感謝了一下自己這張臉，然後，臉頰上的酒窩漸深，他拉起喬楓晚的手腕，帶著她走出男廁所。
喬楓晚垂眸看著自己被握住的手腕，明明隔著厚厚的毛衣，怎麽還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溫度呢，像是天然的暖手器，一點點溫暖她的心。
“蘇蘇貓。”喬楓晚低低叫了聲。
“嗯？”蘇積成沒回頭。
“你剛剛和唐詩詩說話的時候，好兇哦，一點都不像平時的你，我記得上次在這裏，你對著那個安婷婷也是這麽兇，還真是一點都不憐香惜玉呢！”
聞言，蘇積成停下，轉身看喬楓晚，聲音略顯緊張：“嚇到你了嗎？”
喬楓晚眨了眨眼：“沒有呀，你又不是兇我，你對我，可溫柔著呢！”
“那你說……”蘇積成突然靠近了一步，眸色幽深，像是帶了蠱惑人心的魔力，“我為什麽對你溫柔？”
“因為……”喬楓晚突然不說話，她踮起腳尖，擡手抓住蘇積成的肩膀，在他右側的酒窩上啄了一下。
像是紅色墨汁被倒入清水之中，羞赧之色在蘇積成臉上快速暈開，他的眼中滿是詫異：“你這是幹嘛？”
眼前少女卻是毫不害羞的模樣，她晃了晃揚起的下巴，桃花目中都是得意：“沒什麽呀，幫你蓋個章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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